我是一棵秋天的樹

這是好幾年前寫的一個故事，襯著張雨生的歌，有一種奇妙的感覺。

幾乎已經忘了的這個故事，今天，從塵封的箱子裡再翻了出來....

<我是一棵秋天的樹> 張雨生

我是一棵秋天的樹，稀少的葉片顯得有些孤獨
偶爾燕子會飛到我的肩上，用歌聲描述這世界的匆促

我是一棵秋天的樹，枯瘦的枝幹少有人來停駐
曾有一對戀人在我胸膛刻字，我彎不下腰無法看清楚

我是一棵秋天的樹，時時仰望天等待春風吹拂
但是季節不曾為我趕路，我很有耐心不與命運追逐

我是一棵秋天的樹，安安靜靜守著小小疆土
眼前的繁華我從不羡慕，因為最美的在心不在遠處

我是一棵秋天的樹。

季節對我來說，只有一個，只有一個秋天。

我沒有綠色。

我只有一些回憶。

我不是一棵普通的樹，我是一棵秋天的樹。

我的心永遠是一個凋落的季節。

只有回憶，可以讓我找到些許綠色。

那是一個夏天。

我是一棵樹，一棵只懂在我的生命裏一圈一圈的畫上年輪的樹。

成長是簡單的，我是一棵只知長的樹。

她是在一個雨後的日子出現的，帶著一股悠悠淡淡的香，來在了我身邊。

我的一切因她而改變了。

她就是輕輕的用她的指甲在我的身上刻了一顆小小的心。

劃痕並不深，淡淡的。

然而，我卻有了不可思議的變化。

就是那一瞬間，我的內部一陣無法言表的顛覆，我在片刻的迷亂後，發覺了奇異的不同。

我，有了一棵心，在身上，在身體裏。

我有了超越樹的思想。

我有了人的念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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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，如果是一棵樹，就用樹的思維去生活最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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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不幸的！

超越的思想都是不幸的。

但那時，我欣欣然。

我為我的奇妙驕傲不已。

我知道了感受的美妙。

我看天的蔚藍，聽風的吟，欣賞山的曲線，玩味鳥兒的歌唱。

而且，我--喜歡了她，喜歡了給我心的她。

我渾然忘記了我是一棵樹。

我用樹的固執堅持的認定我的想法。

她每天都會來到我的身邊，我就聞著那悠悠淡淡的香，陪她一起靜靜的看遠方的風景。

有時她會哼起美妙不可方物的歌子，我便和著風的呼吸微微的擺動我的枝葉。

那般的和諧與美麗的日子呀！

我彎不下腰，無法看到她。

鳥兒就飛到我的肩頭，為我講述她的模樣。

我是如此的迷戀於她。

那個夏季的前半季清爽無比。

還是在雨後，她又來了。

還有一個男孩，他們走的很近，來到我的身邊。

第一次，她不再依偎著我，而是依偎著那個男孩。

他們就坐在我的腳旁，低語。

第一次，我有了憂鬱。

我憂鬱的望著天際的雲，心事也一層層的堆積。

第一次，也是唯一一次，也是最後一次，我看見了她。

男孩把她托上了我的枝幹，隨後男孩也攀上來，兩個人一起坐在了我的臂彎裏，靠的緊緊的

緊緊的，緊緊的......

我從葉的縫隙中看見了她，看見了她的美麗，看見了她的白皙光潔晶瑩。

頓時，我強烈的自卑起來，我是粗糙的，我只是一棵樹，一棵粗糙的樹。

我僵硬而粗糙的枝幹無法擁抱什麼！

我的心冰凍在夏日的午後。

原來，有心是用來痛苦的。

之後的日子，她和男孩就成了我痛苦的根。

她不再來了，我是那般的寂寞。

我只好發瘋似的長，把根拼命的往黑暗的泥土裏延伸。

可是，我有一棵心，我無法擺脫，我默默的痛。

我年輪中的一筆是瑟瑟顫抖的。

夏天就這樣過去了。

當我的一片葉悄悄掙開我，黯然隨風落在我腳下的土地上，我打了顫--秋天，來了。

這天，那久違的悠悠淡淡的香突的又彌漫在空氣裏。

我知道，那是她，她又來了。

我還知道，來的只有她。

我沒有抱什麼奢望，我漠然。

秋天不是可以希冀的季節。

她站到了我的近前，我沒來由的忽感一種悲傷。

還在我未想緣由的時刻裏，她的手撫上了我的軀幹。

巨大的傷感一時間充溢進我的身心。

我深深的體會到地下底處的悽楚悲涼，那是埋藏了多少苦楚的地方呀！

我的根系在顫抖，我在顫抖。

她哭了！

我終於知道，我是多麼的愛她。

我在那時把所有的力量綻放出去，我那些因季節而發黃的葉子重新變綠。

我發狂似的攫取所有的水分，釋放到每一束葉脈中。

我感到我的經脈在劇震，我的一部分生命在流失，可我真的想為她再綠一次啊！

我的葉子在一個秋天綠的那樣無比的晶翠剔透潤澤。

後來，她不哭了，只在呆呆的看我，我感到她視線的溫暖，目光的流轉。

再後來，她輕輕的離去。

我滿樹的綠葉轟然落下，我在暈厥前的痛苦裏恍惚瞥見她的離去。

從那以後，我的葉子再也不曾綠過。

我把我的綠色都給了她！

是的，我是一棵秋天的樹。

我在任何時候都只長秋天的葉子。

我不再想什麼，我不用我的心。

我只是一棵樹。

我只是一棵秋天的樹。

永遠永遠的，

我是一棵秋天的樹！